隨選文章2:窗外
我們都坐著同一列火車,去不同的方向.
依舊是這扇窗,
四歲的時候,我看到一只白貓在瓦礫屋頂上跑過,那時候,我很怕貓,甚至,多看幾眼也會起雞皮疙瘩。
那片海灘,“砰!砰!”爸爸和他單位裏的同志練習的槍聲,我和姐姐在一邊撿著貝殼。
爸爸時而喊著“別走過來這邊,危險!”槍聲在空氣中回響著。
爸爸媽媽第一次從香港旅遊回來,帶給我們各式各樣的,色彩斑斓的糖果和巧克力,
還有漂亮的衣服,小包包,鞋子。還騙我和姐姐,小孩子不可以去香港,要滿十八歲才能去。
姐姐一個人走了,到廣州讀書,學鋼琴,寄養在爸爸的朋友家裏,我抱著洋娃娃無法入睡,
每天聽著那盒錄音帶——姐姐從另一邊錄下的鋼琴聲還有她的話語,想著她,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她說。
“為大家介紹一下,這是新同學,她叫‘余妮妮’從這學期開始轉到我們班。”
爸媽帶著我來到廣州,第一天上學,班主任羅老師向大家介紹。
那天,我穿著白色的字母T恤背心配一條紫色的千層超短裙,同學們都圍著我,問我是哪裏來的,
我說:“海的一邊是香港,而我是從香港的對面海過來的。”
小學畢業考試,三科總分我得了288分,可卻被派到了100中。
小新(我認識的第一個T)遞給我第一支煙——白色萬寶路。
聖羅蘭——第一包我自己買的香煙。
我流漣于超市,那時天氣正冷,我披著大褛,衣袖略長,看中目標,執起往衣袖一推,
過程中的樂趣勝于一切,當藏起史努比筆記本時,
忽地,一手把我抓住, “長得漂漂亮亮的竟然偷東西?” 我甩不開,跑不動。
在喧嘩的教室裏上每一節課,黑板上,同學惡作劇地用粉筆畫一大個男性器官,
長和寬面積與黑板相若,教室門半關,上面架著水桶,班裏的同學在等著看戲,
打架的,追逐的,而我,默默地看著他們。
交了第一個男朋友,一個星期後,甩掉了,是因為有一天他穿黑色皮鞋配了淺灰色襪子。
第二個男朋友,半個月後,甩掉了,是因為有一次唱K,才發現原來他唱歌跑調。
第三個男朋友,一個月後,甩掉了,是因為再也看不順眼了。
不喜歡和男生在一起,
我,步入了女孩子的世界。
站在舞台上,沈溺在我的旋律中,台下劃拳的,發酒瘋的,罵粗口的,吵架的,打架的,混亂一片。
電視屏幕裏,有一個扮演著另外一個的我,節目做得很爛,網上的批駁一大堆;
有幸再次站在舞台上,聽著台下叫著“Alison”。
這些景像已逝去數個光年,
我看見四只小貓,玩得很開心,而我最疼愛的是GI GI,我對它們沒再存在畏懼。
列車上,窗外的景物一直往後退,退得很快,每一段都不一樣。